1976年的春节有些特殊,虽然大街上人流依旧热闹,但明显增多的臂戴黑纱的人,让空气中多了些不一样的味道。但是,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过大年依然是一日三餐的平淡日子中,难得的快乐幸福时光。
每年除夕,金卫东都在甄姨家一起过,初一去吕祖庙给老道拜年,先给三清祖师上过香,再陪着老道一起吃顿饺子,就算过了年。老道原本整天打坐修仙,懒得搭理外人,很是孤僻,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自从收了金卫东做师弟,渐渐地把他当做亲人,却多出些人情味来。金卫东私下自嘲,大概是因为自己时不时的做两好菜孝敬老道,把他的嘴养叼了,吃不下粗粮咸菜,才是最大原因。
除夕这天轮到陆叔值班,甄姨送去两饭盒饺子,让他在派出所过年,幸好有金卫东在家陪甄姨母女吃年夜饭,也不算冷清。陆家三个女儿性格迥异,陆榕和陆杨是双胞胎,虽然先后只差20分钟,但陆榕性格腼腆温柔,懂得谦让照顾妹妹,就是太爱害羞,有时和金卫东说话都会脸红,而陆杨却是个小辣椒、急脾气,象个炮仗般一点就爆,性格逆反,整天疯玩。老三陆桦小两岁,娇憨呆萌,不如两个姐姐机灵,却很乖巧,跟着几个大孩子后面玩,象个小跟屁虫。
整个下午,甄姨和陆榕都在厨房忙着做年夜饭,陆桦一个人在院子里玩,不时被呼来唤去的打下手,陆杨不知道去哪儿玩了,整个下午没看见人影,而金卫东按照风俗传统,坐在碳炉旁边,摊鸡蛋饺。
鸡蛋饺是南方的传统食品,在塞北十分罕见。因为蛋皮颜色金黄,形似金元宝,每逢过年必须由家中的男主人亲手制作,寓意为全家在新的一年招财进宝,发大财。制作时,要事先准备好猪油、打匀的蛋液和猪肉馅,然后将铁勺在炉火上加热泛红,在勺底涂上猪油,倒入适量蛋液,摊成蛋皮,在蛋皮将凝未凝的时放入肉馅,最后将蛋皮翻转折叠包住肉馅,等蛋皮凝结完成,蛋饺就包好了。此时肉馅还是生的,要上桌还需清蒸或者煮汤。
几年前,金卫东第一次制作蛋饺时,让甄姨一家人非常惊讶,她家和原身的父母都是北方人,很是奇怪金卫东从哪里学到的,还好有个老道拿来搪塞。
天刚擦黑,远远的已经有零星的鞭炮声传来,陆杨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回来,一把推开院门,就嚷着:“妈,年夜饭做好了吗?我饿了!”然后直奔厨房,看见灶台旁盘子里切好的卤肉,抓起来往嘴里塞。看着她的小黑手,甄姨满脸嫌弃,用筷子打在她的手背上,陆杨吃疼连忙缩手,一脸委屈地望向母亲。
甄姨瞪了她一眼,数落道:“都这么大的姑娘了,眼里一点活儿都没有,就知道在外面疯,看你这脏的,快去洗了手换上新衣服再吃!”
陆杨见母亲板着脸、不肯妥协,只好不情不愿地拿着脸盆进屋倒热水洗手,正看见金卫东摊蛋饺,炕桌上放着一大盘金黄鲜嫩的蛋饺,眼前一亮,馋虫都要爬出来,又伸手要拿,金卫东忙拦住她,“肉馅是生的,吃了会拉肚子。”
见陆杨撅着嘴,一脸失望的样子,忍着笑指着一个放了十多个蛋饺的小盘子,“那个盘子里的蛋饺都煎熟了,拿去和小桦一起吃点,年夜饭还得等一会儿。”然后也是叮嘱一句,“先洗手!”
虽然也被嫌弃,陆杨的神情立刻多云转晴,小脸上满是笑意,“我就知道,东子哥待我最好了!”飞快地洗手,拿过小盘的蛋饺,招呼陆桦一起吃。
菜都弄好摆上桌,等甄姨送饭回来,年夜饭就正式开始了。甄姨先端起桔子汽水,说:“孩子们过年了,你们就又长大一岁,妈妈祝你们健康成长,学习进步,开心快乐。”全家人端起杯喝了一口,说,‘谢谢,妈妈(干妈)!’
然后,甄姨微笑着看几个孩子埋头干饭,随手给金卫东碗里夹了块肘子肉,说:“小东,贾道士那里年夜饭都准备好了吗?”
金卫东咽下嘴里的鸡肉,喝口汽水去去油说,“我上午在那里,给师兄炒了几个菜,他把我带去的肉丸子和熟肉蒸一下就能吃。他不让在庙里做炖肉酱卤这些气味重的大荤,就也只能这样了。”
甄姨点头,“嗯,想得很周到,你那师兄年纪也大了,一个人住在庙里,也够孤单的。”顺便瞪一眼从陆桦筷子下抢走鸡腿的陆杨,给可怜巴巴一脸委屈的陆桦夹个焦溜丸子,以示安慰,陆桦便忘了被抢的鸡腿,开心的啃着丸子。或许是因为家庭的缘故,金卫东明显比别的孩子懂事早熟,让她觉得很是心疼,接着关心说:“过了年,你就17岁了,有什么打算,现在也不去上学,总不见的真得就和你师兄一起出家当道士吧?”
金卫东笑了,“怎么会呢,干妈你放心,我才放不下这花花世界、美好人间,跟着贾老道打坐念经呢。现在形势有些乱,不合适上大学,不过我觉得也不会拖太久,最多也就1,2年,我平日自学没问题,不耽误事。我想,眼下先帮您跑完手续,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