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吗?”江澈唇边噙着笑意,回答她:“是。”
等她再看过去时,沈修齐已经从驾驶位走下来,一身比夜色更浓的黑,带着秋风与云杉的香气一并拂向她。
江澈与他点头招呼,而后识相退场,这西风瑟瑟的小路旁,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今宵站在路沿上,抬眼仍无法与他平视,树影斑驳他的脸,他看过来的那双眼便一半明润,一半阴暗,总让人有表里不如一的错觉。而她在此刻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是悬着的,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悬着的。
她记起了八月底的那一天。
她没办法驱走住在身体里的心魔,所以独自一人坐着高铁去了宁市,她打车去到海边,爬上了父亲生前停留的那栋楼顶。事发的那夜宁市暴雨如注,她是第二日清晨才接到消息赶来,前一夜的雨水带走了燥夏的尘土,也将父亲留下的痕迹一并冲刷干净。时隔多日,这里野草丛生,悄怆幽邃,无人,无声,无痕。她沿着建筑楼梯一路往上爬,楼顶灰白空旷,钢筋丛丛直立,近处是水泥碎石杂乱,远处是海上落日灿烂。
她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甚至无法分辨海面的颜色,只看着那些波光一浪接着一浪,推着心头那些悲怆反复将她冲撞。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泪,久久无法平息。那一天的她是焦灼的,混沌的,没有理智也无法思考的。就像现在。
她耳边还回响着宋云舒同她说过的那些话,也一直沉默着,不肯开口与他对话。
是沈修齐先朝她走近,牵住她冰冷的指尖。他攥得紧,她收不回,也倔强着不肯看他。“还生气?”
他声音很轻,都盖不过这秋风,她也知道他想哄她。可她昨夜就对雷伯说过,她没有生他的气。看来雷伯真的很守信用,从未与他提起他们的对话。她是想生气来着,可思来想去她也只能生昨夜被他强迫同床的气,除此之外,她没有生气的资格。
但偏偏,她并不因此而感觉生气。
她再次抬眸对上他双眼。
风动的瞬间,他眼睫轻轻煽动,莫名添几分不该属于他的脆弱,他像被今夜的风带出眼里的疲惫,可就算面对她的冷淡他也温柔平和,脸上不见任何负面情绪。
她有想问问他身体是否好转的冲动,但话到唇边,又没能说出口。风声掩盖了她悄悄调整呼吸的轻响,她找回了一点理智,若无其事地问他:“你是来做专车司机的么?”
她语气很淡,几乎没有情绪,不是欢迎的态度,也没有抗拒,但眼前人一听她说话,还是轻轻牵动了唇边笑意。
他攥紧了她的手,从捏住指尖到十指紧扣,他得寸进尺,她来不及拒绝。他牵她走下路沿,风里传来的声音温润沉悦,他学着当初球场相见时的热切说:“115号专车司机沈修齐,乐意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