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昨夜胡旋小姐一家都去了老宅赴宴,气氛很是融洽热闹,叔叔甚至与胡旋小姐独处了一段时间,看不出他心情好坏,更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话说到最后,永嘉凑上前捻着她衣摆,神色里透着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焦急,还说:“婶婶,你别让胡旋小姐把叔叔抢走好不好?”今宵思绪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放下了画笔,伸手将永嘉拉到身前来,想了想说:“我和你叔叔如果走到需要我去争去抢的地步,那证明你叔叔已经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也无法与我在一起了。不过我会尽力去维护我与你叔叔的这段关系,也会好好爱他,但我无法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兴许你叔叔不会像现在这样爱我都有可能,如果到那时候,你也不必伤心,我和你的关系永远不会变,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知道吗?”
今宵不确定永嘉能不能听懂她的话,又能听进去多少,她没办法去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只能尽力去把握当下拥有他的时刻。永嘉显然是听懂了,在瞬息之间红了眼睛,身子往前一倾就来抱她,埋在她肩膀就开始流泪。
今宵这时候才知道后悔,撒一个小谎就能哄他开心,何乐而不为?这时候再想去哄,便已经难了。
她轻轻拍着永嘉耸动的背脊,低声安抚着:“我会和你叔叔好好在一起的,我也会努力争取,好吗?你叔叔马上就洗完澡出来了,别让他看见好不好?靠在她肩膀哭泣的小男孩闷闷嗯了一声,说不哭,便自己站着抹了两把眼泪,瞧着可怜得很。
今宵抽纸给他擦了擦泪痕,这时隔壁传来脚步声,她赶紧推推他:“快跑快跑,你叔叔来了。”
永嘉反应迅速,怕被沈修齐看到拔腿就往外跑,压根儿顾不上脸上的泪还没干。
沈修齐走出主卧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永嘉一溜烟儿跑远的场面。书房门开着,光线比走廊亮个几度,他走上前,今宵正在收拾桌面的画具,抬手撤灭台灯,起身就朝他走过来。
“怎么了?“他靠在门边。
今宵笑笑:“没什么啊,永嘉来看我画画,看时间太晚了,怕你出来说他,就赶紧跑去睡觉了。”
沈修齐视线落在桌面那杯完好无虞的牛奶上,又注意到她肩膀那片诡异的湿痕,他很确定,今宵在撒谎。
凝神间,今宵已经走到门口,抬手关了灯就来抱他,展颜冲他笑时,眉目含情。
“我们也去睡好不好?”
他抬手一掐腰将她抱起来,任由她靠在肩膀,一步一步朝主卧走过去。关了灯躺上床,今宵翻身往他胸膛趴着,什么也没做,只是牵着他的手,静静听他的心跳。
昏暗里沉默愈发漫长,呼吸一起一伏间,逐渐趋于均匀,就在今宵被困意裹挟无法挣脱时,耳朵紧贴的胸腔传来一点低沉颤动,他在说:“怎么不和我说说?”
今宵懵懵的,问他要她说什么。
他反问她:“永嘉都跟你说了是吗?”
她轻轻笑,说:“是的。”
似乎是她的反应出乎了沈修齐意料,他略略撑起了上半身,半靠在床头,今宵也跟着坐了起来。
沙发边的小夜灯被阻挡了不少光线,今宵睡意淡褪了几分,在昏暗里用眼神描摹他此刻的模样。
他忽然正色,眸中蕴着散不开的雾霭,给了他以为她需要的肯定。“我永远都是你的。"他这样说。
今宵忽然失笑,那样的笑意,只会出现在醉酒人的唇边,被酒精麻痹了理智,一开口,说的是真心话还是疯言疯语,叫人分辨不清。她说:“我知道。”
这样的肯定配上这样的笑容,的确让沈修齐不解。今宵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抬手勾住他脖颈,靠在他肩膀喃喃低语:“我不说,并不是我不在意,我在意,也害怕有人会将你从我身边抢走。兴许我哭一哭闹一闹,你会更在乎我一点,可我不想那样做。”
“你给了我那么多肯定,给我吃了那么多定心丸,那我也想成为你生命里无比坚定的那一部分,我不想让你那么累,既要面对家庭的重压,还要时时刻亥照顾我的情绪。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想把这种体验也带给你,让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有开心,没有烦恼。”
“不要说这种话,今宵。”
他忽然气息很重,像是情绪压抑已久被这段话划开一大条口子,身体内部的气体争相往外泻,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颤。她抬眼,想要去分辨他此刻的情绪,眼前却是一片昏蒙,她看不清。“你这·.…”
他的声音突兀地停滞了一下,说:“会让我感觉我随时会失去你。”今宵突然心颤,心脏猛地一抽,她想起沈泊真同她说过的那些话。他的母亲,在骗他外出买豌豆黄的那一日,便是如这般轻言细语,温柔娴静,好似生活平静美好,多一份豌豆黄的甜,会更增进他们的母子情谊。没想到满心欢喜等来的,是骤然跌入崖底摔得粉身碎骨的剧痛。料想他的母亲在哄他离开的那一刻,一定是给出了她这辈子能给的、最后一点点爱。
这样的爱,便成为了他现在面对她的爱与坚定时,突然胆怯的理由。她竞不知,他内心的伤痕从未愈合。
她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