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祺盯着那双黑色的牛津鞋,眼看着他逐渐走远才真正松了口气。
直到游廊里彻底没了声音,胡旋的红底鞋才出现在他视线里。他强撑着抬起头,眼前人蹲下身与他视线平行。“至于吗?"他喘着气问。
“至于吗?!"胡旋一下拔高了声音,揪住了他衣领。“你知不知道你闯下了多大的祸?!今宵若是因你那天的话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保不住你!”
许砚祺不以为意勾了下唇角:“他还能拿我如何?”“如何?"胡旋朝前靠近了他耳畔,“他会要了你的命。”“我告诉你,沈修齐就是个疯子,你再敢动他的人,我会第一时间舍弃你。”
话说完,胡旋起了身,从茶台上扔下一块擦手巾给他,快步走出了茶室。出了门,白衣黑裤的男人还等在游廊尽头,檐荫为他覆半身清影,他还是她熟识的模样,冷静,稳重,游刃有余。
若非昨日雷伯找上了她,她还当眼前这位沈三爷永远如此。为一个女人疯到豁出性命,她也不知该说他傻还是清醒。可能找到一个真正爱的人才算是此生值得?她不知道。
毕竞生在胡家,很难体会到真爱究竟是什么滋味。他开了口,语气平淡,说:“你放心,许砚祺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裴珩比我好相处,你将集团交给他打理不会有错,日后项目上有任何问题,也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胡旋扬眉一笑:“作为合作伙伴,你的确令人满意。”沈修齐伸出了手:“也多亏你的努力,合作愉快,胡旋。”胡旋握住了他:“合作愉快。”
沈修齐转了身,迈进一地残阳里,踩着被花木切碎的霞光离开了园子。走出大门,沈凝光正靠在车边接电话,见他出来,三两句结束了通话问他:“回槐安居?”
他没接话,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沈凝光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嘱咐司机往槐安居开。侧目一瞧,不过是干站着看了场管教,沈三爷便一脸疲相,一坐进来就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她忽然笑出声:“你倒是真能忍得住,今宵都醒了这么久了,你竞然不急着回去看她。”
沈修齐不说话,她又道:“雷伯不都跟你说了吗?今宵自己去医院确诊了抑郁症,她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的,又是个病人,你不想着多关心关心她,竞象还在这儿跟她生闷气。”
“我不是生气。”
他声音很低,稍显无奈。
沈凝光追问:“那是什么?”
车内沉寂了一瞬,晚霞在车窗外绚烂,明暗对比,近处的人便成了青黑的影,他喉结上下滑动,唇瓣一开一合:“我怕我见了她,会忍不住让她给我生个孩子。”
沈凝光听着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唷,真没想到咱家三爷还有这么能使性子的时候。”
她品了品:“不过你别说,这法子说不准真能凑效。”沈修齐哼笑一声,难得弯了下唇角,接着便是宠溺的语气:“她还小。”“那您年纪可不小了,这事儿过了就将人领回家吧。”沈修齐侧目看着窗外,霞光万丈,霓虹渐起。他用拇指转着那枚戒指,音色黯淡:“再说吧。”回到槐安居,沈修齐下了车也没着急往里进,沈凝光拎着包先他一步,往前走出一小段没听见脚步声,又停下回头:“你真不进去?”沈修齐站在檐下,从司机手里接过了烟盒。“我抽支烟,你先去吧。”
沈凝光笑了下,迈开脚步走进了从丛修竹间。午后今宵吃完药又睡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问过雷伯,沈修齐还未归家,她发出去的消息也没有收到回复。
是开会吗?
竞然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忽而,她心惶惶,连心心率也增加。
她莫名有种直觉,直觉沈修齐在生她的气。可就算是生气,也至少给她个开口剖白的机会吧?怎么一声不吭就将她遗忘这么久?
天色渐暗,她反复查看手机,有点忍不住。一把掀了被子下床,才走出两步就听见有人上楼,她以为是沈修齐,快步迎了出去,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是沈凝光朝她走来。“姐姐。”
她站在主卧门口,一时不知是要请她进去还是跟她下楼。直到沈凝光开口:“你这才刚好一点,还是进去躺着吧。”她才转了身。
她没回到床上,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睡裙,坐到了窗边的沙发。沈凝光在她身边落座,看她时,眼里漾着轻软的关心。“看起来气色好些了。”
今宵垂眸,被心中的内疚反复揉搓着。
她小声地应:“让你们担心了。”
沈凝光笑起来,牵住她的手捏了捏,还真是没什么肉。指腹触到那枚坚硬的戒指,她说:“胡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湛兮与她达成了协议,崇吾将会与她家的集团深度合作,裴珩也空降过去当二把手了,论起来,我们两家现在还真是一家人了。”
今宵的病刚好,思绪还迟钝着,她将这信息消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是,沈修齐与胡旋再也没有姻缘上的牵绊了。她愣了愣:“那姐夫,姐夫不是不在你身边了吗?”沈凝光哈哈一笑:“他巴不得呢。他在那边能横着走,在我手底下做事只有挨骂的份儿。”
今宵抿抿唇,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