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事迹拿出来宣讲。同学们看他的目光,要么是怜悯,要么是同情,唯独没有同龄人交朋友时应该有的热情。
他没有朋友,因为不敢交朋友,他不敢让朋友察觉,他其实对父母没有感情,且每一次声情并茂的演讲都是在演戏。沈修齐在这时候将他拉进了怀里,很是温情地说:“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因为你还在尝试成为别人眼中的永嘉。就算你是英雄的子女,也不应该被谁定义,我知道外人一定会对你有所期待,认为英雄的子女天生就该有奉献和牺牲精神,那多为学校做些贡献也是应该的。可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英雄的子女就一定要去完成别人的期待吗?英雄的子女就一定不能说错做错吗?不是的,永嘉,是人就会犯错,是人就拥有选择的权利。”沈修齐轻轻握住他肩膀,说:“如果你感觉负担,那你就大胆地说出来,告诉老师,你不想再重复同样的宣讲,那些舍己为人的崇高精神应该活在你和你同学们的心里,而不是挂在嘴边。”
“可.是.…
他还是忐忑,却收到沈修齐无比坚定的回应:“别害怕,有我在,你尽管去拒绝。如果你的老师不能理解你的拒绝,那我就帮你换一个理解你的老师。”“你要记着,永嘉,在成为别人的期待之前,你要先做好你自己。这些话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有些深奥,但你必须要知道,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来主宰,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也应该由你去做出选择。”“但叔叔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完全忘记自己来处,无视父母的英勇,他们很好,只是你现在年纪还太小,还不能很好地处理这段复杂的关系,但我相信,等我的永嘉再长大一点,就一定能找到恰当的方式与父母共处,对吗?到这时候,他眸中才亮起灼灼的光,他重重地点头,决定将自己的身世和英雄的父母放一放,放到他成熟懂事的那一天,再循着父母的精神指引,成为一个更优秀独立的人。
他从未想过他的人生可以如此幸运,可以收获这么多真正爱他的家人,现在,他还有一个可爱的,乐于分享的弟弟。他是很渴望拥有像叔叔婶婶那样父母,毕竟在他所能接触到的人里,叔叔和婶婶完全符合了他对父母的期待,可他并不想因为期待,就抹去自己的出身,否认父母曾经对他的爱。
叔叔婶婶很好,弟弟也很好,他已经和他们成为了最亲密的一家人,那便无需任何名义上的绑定。
他已经能明白叔叔的话,也懂得,人,生来就是独立的,无论有多少关系牵绊,路,都只能自己去走。
未来还很模糊,但他已经清楚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一一是要像父母那样勇敢,像叔叔那样睿智,像婶婶那样温柔,像弟弟那样博爱的人。四月初的时候,今宵因一部纪录片的拍摄,需要前往江南拜访一位老艺术家。
临走前夜,小凤哭着喊着要跟她一起去。
前些日子北城的气温来了个大跳水,前后两日骤降了十三度,小凤夜里睡觉着了凉,拖拖拉拉好几日才见好。
往常小凤不会这般无理哭闹,实在是因为生着病,他才格外需要妈妈的陪伴。
眼见小凤因病瘦了一圈儿,今宵于心不忍,便答应了小凤的请求。可她始终是去工作的,孩子还需要有人照顾,沈修齐便将工作推了推,打算去做今宵背后的男人。
工作出差骤然成了家庭旅行,又怎好少了永嘉?平时永嘉除了夏冬两季的游学活动以外,基本没有外出的机会,这次既然凑巧,那他们一家四口正好赶着春色下一趟江南。落地苏城,正逢春雨如酥,天色是淡淡的青,雨丝斜斜飞落,古城建筑半隐在薄薄的雾中,青瓦缝里,苔藓刚冒出绿油油的一角。脚下的青石板路积着水,反着光,小凤穿着一身小黄鸭的雨衣和雨靴,走两步跳一下,永嘉撑伞跟在一旁。
忽然“噗叽"一声,叫小凤踩到了一块“地雷”,蓄在石板底下的脏水四处飞溅,他和他那倒霉的哥哥都被溅了一身污水。“小凤!”
今宵挽着沈修齐跟在两个孩子身后,没一会儿就被落下一大截,远远见了这一幕,她大声喊着,那小人儿却咯咯直笑,还十分得意地冲她喊:“妈妈,这块是坏的!”
说着他还继续站在那块石板上跳,今宵看得血压飙升,不顾伞外春雨绵绵就大步迈进了雨里,一边疾走还一边威胁:“沈小凤!你别让我逮到你!”眼见妈妈要来抓他,沈小凤立马开启了一场追逃游戏,一边喊着永嘉哥哥救命,一边尖叫着往前跑。
永嘉担心小凤摔着,赶紧追上去:“小凤你慢点儿。”一大两小在长长的雨巷里你追我赶,笑语随春风送至沈修齐耳畔。天色还是灰青,雨巷也仅是白墙黛瓦,可他此刻所见的世界,雨光闪耀,姹紫嫣红。
儿子是可爱的小黄鸭,永嘉是天边烟紫的霞,而他的今宵,是开遍了这春天,也灿烂了他双眼的花。
很突然地,他感觉自己无欲无求,只因他想要的,他此刻都有。一路追追赶赶抵达住处,两个孩子身上找不到一处干净,今宵捉住那只调皮的小黄鸭,轻轻拍了一下他屁股:“叫你跑,小泥鳅。”沿河的这处院子,是今宵此次来拜访的张大师为他们一家准备的特色民宿,此处离张大师的住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