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看到里面和睦的景象。厨房里有人在做饭,手忙脚乱地翻搅着正冒出浓烟的汤锅;浴室里的帘子印出擦洗着身体的赤|裸影子,氤氲的水汽缓慢谱散;客厅中有孩子的欢笑,也有人怀里抱着哭泣的婴儿反复绕着圈地摇晃。年轻的小夫妻在互相厮打扑咬,转瞬间又拥抱着吻到一起;强壮的人扼住了瘦小之人的喉咙,下一秒他们却又手拉着手跳起欢快的舞蹈。病床上的老人停住呼吸,床前的人哀哭着,倏忽后老人忽然挺身坐起,围拢在床边的人立刻欢呼雀跃地送上了食水。“垃圾们!死吧!统统都给我去死!”
哭嚎声更小了,奔跑声也所剩无几。苗蓁蓁在紧跟着小动物翻阅高墙前低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不!不!!”
“妈妈……
“哥哥快跑一一”
“不!不!不要这样又对……”
在这种时候,苗蓁蓁却被不远处的时钟吸引了注意力。它的造型就像融化的蜡,绵软地向下滴落着,看上去就像这座岛上的其他任何东西一样崭新,并且毫无用处:身为时钟,它只标注了数字,没有任何指针。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这么突兀的装饰?为什么是时钟?一旦苗蓁蓁注意到它的存在,忽然之间,整个城市里的时钟元素变得俯首皆是,随处可见。路灯上有时钟,建筑物门口有时钟,塔楼上有时钟,就连地砖上也会出现时钟。
苗蓁蓁:…之前没有注意到一定是因为我没有时间观念。她收回视线,继续跟上。
“我发现你注意到了下面的小游戏。“这只奇异的小动物慢吞吞地说,“而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女孩,你怎么看?那毕竞是你的族群。”
苗蓁蓁:“是艾瑞拉。不是随便的什么"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你就是唯一的那个女孩。至于我,对你来说,我也是唯一的那个一-不过,我假设你事后会和同伴说起这段事迹,需要一个代称。你可以叫我雅娜加。”
“这是女性的名字吧。”
“我喜欢这个发音。”
苗蓁蓁接受了。
我们伟大航路不缺这点狂野。
“雅娜加老婆。"她说,满意地点头,“我也喜欢你的名字,老婆!”它发出一串短促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小鸟在啁啾鸣叫。它说:“你对这事儿不大讲究啊,女孩。你对每一个合口味的生物都这么说么?”苗蓁蓁看不出有什么不行的。
她想了一会儿:“也不是每一个…这种事是要讲究气氛和时间的,还得看我的心情。也得看对方的心情,有时候我就是知道还不合适,还不是时机。反正对方头脑里一团混乱的时候肯定不行,一定得是那种对方对自我非常确信非常坚定的时候才可以。”
她又补充:“还有,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不这么认为。”
苗蓁蓁分不清它到底什么意思,不说话了。越是前进,她就越是意识到这座岛实际上大得不可思议。她们路过的景色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在远离最繁华城镇的地方,苗蓁蓁甚至看到了一场战争扭曲荒诞的建筑物根本不需要被摧毁和倒塌就足以营造出断壁残垣的感觉。两军对垒,彼此冲杀,然而当人群汇集,就像两条支流汇入同一片大海,最终能看到的只是纯粹的混乱和屠杀。刀子被戳进去,那并不丝滑和流畅,反倒迟钝可笑,被卡住了必须手脚并用地往外拔,亦或者捅穿别人的同时自己也被轨下头颅。
每个人的动作都笨拙而引人发笑,只有极少数人能像老道的屠夫那样切割,像精熟的铁匠一样捶打。
枪声密集,噗噗噗噗响成一片,老实说,那声响更多只是为这场景增添了滑稽的音效。
“阿、啊哈哈哈……”
苗蓁蓁笑得停不下来。
到处都是黏糊糊的,苗蓁蓁赤|裸的脚趾毫不嫌弃地踩来踩去,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红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