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它平平无奇,就和她过去每一次阻拦、偏转玲玲的攻势时一样轻描淡写。
但它会像头顶的太阳一样势不可挡,会像大海的浪潮一样连绵不尽,会像岛上的微风一样无孔不入。
苗蓁蓁最擅长的是缠斗战。耗尽对方的体力、意志、精力和耐心,而她的第一次出招和最后一次出招都保持完美的平衡。她就像挑起和玲玲的战争一样,挑起玲玲的破绽,然后,一击必杀。不过她没打算那么对玲玲。她没有选择心脏,只是将刀尖刺入了玲玲的最大弱点。
胃。
当然是胃。还能是什么?
【解锁了新的成就:刀绞】
【(展开)通往她的胃的,也将通往她的心。)苗蓁蓁:…你是在用隐喻的方式说我在向妈妈心里捅刀吗?!苗蓁蓁:你可闭嘴吧你。
一击得手的后果立刻显现了出来,玲玲的面孔上浮现出明显的痛苦神色。这让苗蓁蓁心中一颤,几乎握不住刀柄。她颤抖着手往外拔,却被玲玲身体里传来的破裂声激起一背冷汗。她喘着气,脚踩在玲玲的腹部往外猛抽,总算抽出了短刀,冷不丁地跌倒在了宙斯上。
她呆坐着,双手撑在背后,抬头盯着玲玲,头晕目眩,心如刀绞。“啊一一"玲玲捂住胃。
血从她的圆短的小手里涌出来,很快将粉色的裙子染成了怵目惊心的鲜红。她有八米八,她的血也是海量。玲玲浑身战栗,大张着嘴,眼睛死死地,乎是木然地盯着苗蓁蓁。
“帕芙,帕芙一-”玲玲大口抽气,大口呼气,“帕、芙一一”“……妈妈?”
玲玲喘着粗气,鼻孔和嘴巴大张着。她咳嗽起来,苗蓁蓁冲口而出:“没有。不会刺中肺的。我算好了。”
“一一嘛嘛嘛嘛!!"玲玲咳嗽着勾起唇角,大笑起来,“嘛嘛嘛嘛!!!”苗蓁蓁听到了船上传来的混乱的脚步声和杂乱的惊呼。“天啊……”
“妈妈受伤了!快来人!快、快准备点心!”“安布洛希帕芙大人居然……”
“别再叫她大人了,她是个叛徒!”
“可是妈妈并没有剥夺她的姓氏啊,而且佩罗斯大人和卡塔库栗大人都…”“妈妈好像没有生气…”
普罗米修斯惊慌地飞到玲玲身边,看上去在攻击苗蓁蓁和安慰玲玲两个选择上左右为难;拿破仑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恐的皱缩,而宙斯,它紧张地、悄悄地缩小了身体,又犹豫着放大,似乎也搞不清是不是该继续放任苗蓁蓁也坐在它身上。
海浪平缓地起伏。
“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帕芙……不过几年时间而已,你也没有挑战过什么像样子的强者,喂,告诉我,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嗯?竞然能这档伤到我!”
“什么啊,妈妈,这不是根本没怎么伤到你么?”苗蓁蓁爬起来,稳稳地站直了。玲玲浑身浴血地俯瞰着她,在那双桃金色的眼睛里,苗蓁蓁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拉下马的。至少要对准要害下手啊,帕芙!"玲玲说,“你还是太心软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松开手,面色苍白,身材瘦削了许多。那道小小的创口已经结痂了,不过,苗蓁蓁知道,霸王色会将其内部破坏得远比外在看起来的严重,玲玲的胃里肯定一团乱麻。这就是苗蓁蓁想要的后果。恢复需要消耗能量,会让玲玲更快感到饥饿,从玲玲的表情看,她自己也对此情况心知肚明。
“心软吗?……我更乐意称之为精准和高效。就像我的战斗方式一样,妈妈。"苗蓁蓁说,“至于我是怎么变强的,离开你的保护之后,我过得很辛苦呢。”“那是你应得的!"玲玲毫不迟疑地说,俯下身,眯着眼睛,“那么,你在外面那么多年,究竟得到了什么你想要的?你找到了什么?--还有什么,是在万国里我不能给你的?!!”
苗蓁蓁笑了:“我忘恩负义啊,妈妈。”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没几年我就看明白过来,不是。"玲玲简单直率地否定了,“不是。你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缺陷。”“啊哈哈哈。的确呢。”
苗蓁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如果简单地回答说"自由”,那其实太过宽泛,太过标准。
而且也不近其实,不是么。
玲玲并未强烈地限制她的自由。
当然,当然,所有游戏都要按玲玲的规则来玩,可世事总是如此。永远有一个规则,并且规则是必须的。没有规则,就没有自由。玲玲的规则,在苗蓁秦看来并非超乎常理。
我们伟大航路就是这么狂野。
她也大可以扭头不玩。
…就像在“残影”之外,她上次叛逃后没头苍蝇一样地反复逃脱追杀后,最终所选择的一样。
扭头不玩,悬置着,最终遗忘了自己是否在这里有过结局。“想要长大啊。到世界里去。"苗蓁蓁说,“想要在船上,想要漂泊,想要随时可以停下,也随时可以走开。想要见识万国之外的东西,你给我的之外的东西。想要无限的可能性,想要见到更多人,交到更多朋友。想要…她笑了:“想要到大海上来啊。妈妈。”
晴空万里,涛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