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他们都会拉住舒栎,一本正经地夸他一通,说他有多难得、多有耐心,多像谁谁年轻时的影子一一说得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圣徒转世。
至于孩子们,大多天真可爱,偶尔也有调皮的。可举止不得体的往往得不到奖励,所以他们至少在舒栎面前他们都会乖得像只小绵羊。或者说,至少的至少,当他们自己发现做错事的时候,会在和舒栎打完招呼后,突然开始疯狂帮忙擦椅子上的灰尘。
也许正是这一老一少的组合,成了他们教堂每日生活的柔软边角,有点吵,也有点甜,也让丽塔修女生活里面没有那么冷硬。在舒栎的注视下,丽塔修女继续说道:“前些天,她还帮我整理过教堂花坛的小木棚,也跟着我带着松饼和果酱去给救济站。”说到这里,丽塔修女其实已经又意识到舒栎到底是为谁写了休学申请,低声补充道:“她还是那个有礼貌又心细的孩子,只是,眼睛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空洞。”
舒栎静静听着,并没有打断。
于是,丽塔修女又继续说:“她有说过,晚上总是会不好,梦里有很多人,也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虽然她说的很轻描淡写…”丽塔修女观察着舒栎的神色,依旧选择诚实,“我知道,她只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事。”
“阿利斯主教。”
丽塔修女的声音低柔,如羽毛轻轻落在心上,带着一点遥远的回忆,“她也许一直在等着有人能拉她一把。就像……当年的我。希望她能在遭遇更多遗憾或不幸之前,得到救助。”
舒栎扫了一眼文件,语气平静,却透着关切:“我只是想给她一个选择。如果她觉得,和家人待在一起更能安下心来,那我愿意让她有这样的空间。”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竞现在对赛尔蒙公国的学生来说,是很艰难的时刻。对他们来说,亲人在痛苦中,而他们只能远远地读书生活--这种无力,是最沉重的。”
“可是,"他抬起头,看着修女的眼睛,语气变得坚定,“我也希望,她能在学校里,找到一种被接住的感觉。能帮我和校方说一声吗?我想组织全校一起,为远方那些受苦的人们,祈祷和默哀。”
丽塔心头一暖,轻轻垂首,答应了。
大
体能课上,操场角落。
远离学生的人群,莱斯利和芬尼安一人望着一个方向,维持着那种随时能结束、又无人能察觉的对话距离。
芬尼安从怀里掏出一个深棕色的药瓶,在阳光下晃了一晃,低声说道:“我在维罗妮卡的房间里找到的。”
他没说自己是怎么进的宿舍,但他们都清楚那不重要。以芬尼安的好人缘,一句“组织学习会"足以被各路同学争相邀请,包括维罗妮卡的宿舍房间。她不愿意加入学习会,便在人们落座时,自己走出房间大门。而主人不在,门开着,时间又合法,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顺点东西一-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要闻闻吗?"芬尼安把瓶子凑过去。
莱斯利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不需要。”他知道芬尼安肯定早就闻过了。更何况,芬尼安从来不如外人想的那样善良。他显然是闻过了,出于恶作剧心理,也要拉人下水。莱斯利语气平静,“她从上学期起,就明显不打算留下来了。现在就是个时机。”
芬尼安耸耸肩,笑意里带着试探:“听起来,你已经决定了。”莱斯利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我只是通知你。”“她做了什么坏事?”
芬尼安挑眉。他还没搞清楚,莱斯利为何突然对维罗妮卡这么上心。平时即便话少,也会把逻辑讲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出手相助。一一毕竞这种事要是让舒栎知道,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莱斯利却冷冷地拒绝:“你不需要知道,只管继续配合。”“原来如此!可是这样我会很伤心……”
芬尼安点点头,声音故作沮丧难受,“那我就和阿利斯主教诉诉苦,说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只会让我进维罗妮卡房间找东西的。”话音刚落,芬尼安刚迈出一步,衣角就被莱斯利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