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人的思维定式。就是有学者有这么研究过,西方人交友模式往往是从短时效性和高选择性的松散关系开始。这也和固有的印象相符,西方人热衷于开派对和聚会,擅长在大场合里面广泛交友。而华夏人则更习惯于从长时效性和低选择性的固定关系开始。

华夏人交朋友的话更多会从熟人开始,要么家人介绍,要么朋友介绍,要么就是长时间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面才慢慢形成一段长时效的关系。舒栎也感觉到,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克洛德对自己来说,好像又有了其他说不上来的联系,让人不会再排斥去靠近他。不过,过分亲近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所以舒栎大部分时间还是选择忽略克洛德。

可一开口之后,舒栎觉得从那次推他下水之后,对他的态度也微妙起来,不会再那么咄咄逼人,水火不容。

克洛德不愿意说自己的想法,于是便只是低头把玩着枪。然而,就在他正熟练地关闭保险装置,并扣动扳机之后,他手上动作猛地一顿。

那只握枪的大手停在空中,指节分明,线条冷硬,是经历过战火洗礼后,才能磨出来的力量和压迫感。此刻,这只手却因停滞而显出几分克制和局促。舒栎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声音,在他旁边轻轻响起来,“真是神奇…明明是我未公开的设计图,你对这种枪支的使用比我还熟练。”这枪采用的是十九世纪才成熟的结构和发射机制,与火绳枪的使用原理千差万别。

若是没有别人教,以这个时代的知识基础,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轻易掌握。可克洛德,却用得毫不生疏。

这说明,他驻扎在萨伏伊的军队或者他手下的间谍偷了舒栎的设计图。这也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克洛德会帮舒栎大力建设萨伏伊教区。这自然不仅仅只是霍尔姆主教的几句话,而是为了舒栎那颗堪比宝藏的脑子,从农业技术,到工程设计,到基础工业等,他一个接一个地提出方案,几乎让整个教区焕然一新。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军事一无所知?

克洛德根本不信。

而现在这个回旋镖就扎在了克洛德身上。

舒栎问的那句「他想要当皇帝」的话就是有迹可循,有的放矢,甚至于克洛德猜测,舒栎早就知道他们动了他的设计图,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没说罢了。此刻,舒栎轻轻地把手按在他的枪上,这份重量让克洛德的手指发僵,不能动弹,“你应该感觉得到,枪很重,也很有分量,里面全是子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杀人灭口,否则我就会到处宣言「你有反叛之心」;另一个就是告诉我,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克洛德看着舒栎的眼瞳在火光中,就像是宝石般绽出锋利的火彩,突然感觉到为什么大家对这个主教百般推崇,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是个虔诚的信徒,或慈悲的神明代言人。

在他眼里面,舒栎永远是披着温和外皮的异端先知。“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为什么要做对你有好处的事情。“舒栎说道,“我自然是为了我自己而问的。从萨伏伊教区开始,艾德里克家族以及背后的教会人员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前往勒梵西,自然少不了有他们教唆。”这次过去,显然就是鸿门宴。

克洛德说道:“你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要去?”舒栎悄声说道:“我本来想逃跑的,可看到你来了,我就觉得我有一搏的余力,还救下更多的孩子。那我为什么不试试看?你实话告诉我吧,你在王都里面是否有部署?有自己的人?你是不是想偷偷搞垮艾德里克家族?”他用手扶在一只耳朵后面,说道:“你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任何人。”克洛德”

舒栎见他不肯松口,又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道:“现在我也是萨伏伊主教,你也需要我帮你赚钱发展经济。我们合作了也有四年了,我也不追究你盗图的事情。你这种小心思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克洛德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没有。”

舒栎不敢置信,无意识地抬手捶了他的肩一下,把克洛得砸得一愣,却又僵在那里不敢动。

舒栎越想越不对,“那你跟我过来做什么?一起死吗?”克洛德余光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那只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上,”半晌,他才淡淡道:“别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难道只许他们杀人,不许我们还手?”

这次轮到舒栎无语了。

想想他在瓶中小人的梦里面,还把老国王直接杀了,这人实在是法外狂徒。舒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内心有很多顾虑,“就算我们做了好事,名不正言不顺,事后也容易被追究,麻烦极了。”克洛德却觉得这话很可笑,“北领地有人管你吗?”他语气冷淡说道:“你以为教廷不敢打到北领地,是真的没有名义吗?'“不是因为北领地太穷了,入不敷出,打了也没有油水吗?”舒栎长期是这么理解的。

克洛德看着他,语气意味不明,说道:“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舒栎对这种话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回看他,“既然毫无准备的话,那你还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要去王都?你要是急着去的话,你就自己先上路吧?”舒栎现在开始把这个可能会惹祸的人从自己队伍里面排除。克洛德自然听出他随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