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细节.
但到了今日,除了少数几本仍在纠缠旧事,绝大部分奏疏,已然开始细究冯保那泼天的家产,究竟从何而来?
朱翊钧微微呼了一口气,这是个好思路。
“冯保的家产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就好像一根连接着冯保和张居正的绳子,冯保一下水,张居正也得被带进去。
他继续翻看着,目光扫过一份奏疏,动作猛地一顿.
竟是王篆?
朱翊钧仔细一看,只见奏疏之上写着:“王篆送保玉带十束、银二万两,谋掌都察院,并乞罢斥以儆官邪。”
朱翊钧看得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之前在朝会上义正言辞的王篆竟然也对冯保行贿。
甚至这金额,竟然还不是小数目。
朱翊钧本想开口让人好好审问王篆,但随后,方才那股欲将王篆立刻下狱严审的冲动就被他强行压下去。
“不行!此刻绝不能再扩大事态。”
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权衡利弊。
“此时应该降温,而不是扩大事态,不然不仅张居正待不下去,六部尚书恐怕也得留不下几个。”
抄家攒钱固然有趣,但是这些人的政治前途可比这些钱重要。
万历前几十年能南征北战,这些人才起到了重要作用。
所以他目前要干的事情是让朝野内外的精力都从反攻倒算拉回到国家建设,经济治理上来。
这件事情说难也难,但也不难。
首先就是自己作为皇帝绝不能上钩,一味的扩大案情,总想着查查查。
这样才能避免张居正等人被牵扯到里面脱不了身。
既然如此.........
他看向孙德秀,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大伴,草拟旨意,就说朕览奏,言王篆曾有不法,行贿冯保。朕念其为官不易,不忍遽下诏狱。特命....”他顿了顿,说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处置方式:“对其行两限之法,以观后效。着东厂、锦衣卫派员看守,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轮流派员问询,记录其自辩之词。”
孙德秀闻言,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显然从未听过这两限之法。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皇爷恕罪,臣愚钝,敢问这两限......所指何意?”
“所谓两限者,”朱翊钧解释不紧不慢,神色之间居然有一丝悲悯,仿佛在阐述一种仁政的施行,“便是在限定时日、限定处所之内,命其对所涉之事,自行书写说明,解释清楚。解释得清楚,或可从宽;解释不清楚,那便继续交代,直至水落石出为止。”
他又补充了具体执行细节:“既然是‘两限’,便不必送入诏狱那等污秽之地。寻一处清净院落,好生安置。每日饮食起居,皆按常例,不得苛待。只是,需断绝其与外界一切往来,院内除看守、问询官吏外,不许任何人与其闲谈交语。只给他一支笔,一摞纸,让他除了饮食、安寝之外,便只需做一件事。”
说到最后,朱翊钧看向孙德秀的眼睛颇为和善道。
“那就是交代问题。”
最后,朱翊钧还十分体恤地说道:“此皆是朕体恤臣工,欲全君臣之谊,保全其最后体面,而出此下策。望其能体会朕心,早日坦陈,莫要自误。”
孙德秀听闻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道这两限还不如严刑拷打呢。
毕竟严刑拷打之下犯人还有翻案的可能,之后大可以说自己是被人毒打,无奈认罪。
这个两限看着格外温柔,但是实际上和坐牢没区别。
若是挨不住招供了,那一切可就全毁了。
再无翻案可能。
毕竟你一个清白的人,又没虐待你,你招供什么?
“皇爷可真是......有世宗遗风啊。”
孙德秀不由暗自腹诽,世宗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都没有想出这一招对付外朝。
他瞬间就明白了此法的真正可怕之处,就是可以疑罪从有。
以往要审问某个官员,最起码要等调查结果。
找出证据,才能审问,在这之前官员最多在家避嫌。
但若进行两限,调查都可以不需要,毕竟两限只是让其在做出所谓的解释,并没有说此人就是犯人。
“是,皇爷。”
孙德秀连忙躬身领命,不敢有半分迟疑,取了一张御用诏纸,走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