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让今宵急:“你怎么都不说话呀?”沈修齐的确有些心不在焉,但并非是因为今宵方才的话。眼前忽然有萤绿的光点一闪而过,今宵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那是萤火虫吗?”
话音刚落她便追着那萤火虫往花丛里去,她略带兴奋的声音钻进沈修齐耳朵:“真的是萤火虫数,你快过来看。”
沈修齐依言走过去,小姑娘伸手将那花丛摇了摇,竟然又飞出几只。萤火虫漂亮,可那终归是虫,今宵不敢伸手去捉。眼看那萤火虫就要飞远,她着急抓住了沈修齐手臂:“你可不可以帮我捉一只?我就看一看,不会伤害它。”
“好。”
小小请求,沈先生怎会不满足?
只是萤火虫毕竞有翅膀,一转眼就不见了踪迹,沈修齐朝花丛走过去,今宵还给他指路:“就在那边,我看到它往那边飞了。”怕沈修齐在那片找不到,今宵还往旁边帮着找,花丛被她拍得簌簌响,但都不见萤火虫踪影。
正沮丧,身后的人忽地说:“捉到了。”
今宵兴奋地朝他走去。
天边月色凉如水,百花终宵吐芬芳,沈修齐的白衬衫在夜色中显眼,他双手合拢,做一个小小的盒,信步走到她近前,忽地单膝跪地。他仰起脸,月光落进他眼底,万般温柔。
手松开,萤火虫拖着一道嫩绿光影从他掌心飞出,那颗钻戒在月光下璀璨,胜过今夜流萤。
今宵一时僵在原地,像所有被求婚的姑娘那般,双手轻置于唇边,难以置信。
在她身前单膝下跪的男人满眼是她,他缓慢地开口:“虽说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求婚,但你还没有对我说一句′我愿意。”“我和你的开始,是我的′挟恩图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既高兴我当初足够不要脸,也担心你跟我在一起真的是勉为其难。”“有时候我越想越难过,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想不明白的时候,我真的会想,要不直接把你关起来算了,折了你的翅膀,你就哪儿都去不了。每当这种危险的想法一出现,你的笑容总在镇定我,我无法看到你皱眉,无法看到你流泪,那我有且只有这一种办法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嫁给我吧,今宵。”
“我的命有多长,我就会爱你多久。”
“我保证,我会努力活得比你更久一点,让你一生被爱,永不孤独。”他说到这里忽然哽塞,像是被什么痛苦的记忆击中,心脏阵阵抽痛。他不愿想起,却不得不提。
“不要再离开我了,今宵。”
“进入我的生命,永不与我分离好不好?”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分离,再多一点都承受不了。今宵的眼泪猝然断了线,无数回忆潮水般上涌,她快要站不稳。她看不清身前的男人,只看见有流萤轻盈停驻,就在那颗硕大的、闪着光的钻石之上。
小时候她听今教授说,萤火虫的生命只有七天,它们为了繁衍而出生,为了求爱而发光,又为了完成使命去死亡。
而她此刻站在这里,就很像是眼前人的使命。他为爱她而存在着,以生命为期。
她伸出手。
“我愿意。”
“我愿意。”
我当然愿意。
从一开始的不坚定,到如今的许下誓言,只有今宵知道她究竞有多贪心。夜路那么难走,只走一段怎么够?
得要到天明,得要度四季,得要过一生才行。那枚钻戒缓慢推进她左手无名指,流萤轻轻扑腾,带起一束流光远去。她牵他起身,在月光下拥吻。
身后一对萤火虫交缠而飞,旋转着,雀跃着,隐入花丛。爱的使命开始了。
不死,便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