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顿时被噎住:
好直接。
芬尼安一脸情真意切,就怕舒栎不听自己的话,于是干脆坐起身,说得认真恳切道:“我就是代替所有人来看着你不要出事的。”他顿了顿,说道:“就算全部人死了,我也会来保你平安。所以,如果你想把我支开,去救其他人是不可能的。”
舒栎就知道芬尼安太聪慧了一-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洗浴间的门被拉开,莱斯利的声音冒了出来。“我可以负责保护阿利斯主教,你完全可以去忙其他人。”芬尼安最讨厌莱斯利总是拆自己的台。
谁不知道他有治愈他人的能力?
芬尼安趁机埋进舒栎的怀里,说道:“阿利斯,他瞧不起我,觉得我没本事保护你。他太过分了。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莱斯利就冷眼看着芬尼安演戏,“阿利斯主教,你有什么打算可以跟他讲清楚,不要被他现在的话给蒙蔽了。”
“我在想着,芬尼安负责留在船上看守物资。可能中间有需要的话,还得让芬尼安去其他城市补货。”
芬尼安一听,就瞪了一眼莱斯利。
莱斯利眼观鼻鼻观心,看着芬尼安说道:“很有道理。你处事周到,擅长和他人交际。你父亲现在也在经营商行,肯定很有经验。后勤筹备这件事最适合芬尼安了。”
字字都是赞美,句句都是诛心。
舒栎又说道:“到时候,我让莱斯利去保护你。”莱斯利顿时轻松的表情就没了,”
芬尼安又想要嘲笑莱斯利,又看出舒栎还是想把他们护在后方,并不怎么高兴,“我才不要人保护。”
这四年来,应着舒栎对器械精度的严苛要求,芬尼安的能力也越发纯熟。在意识所能触及的范围内,他可以同时操控超过一千多种零件-一金属、玻璃、线轴、铜丝,甚至是空气中悬浮的灰尘微粒。他能随意组装,也可以轻松控制其温度。
在他一念之间,它们也可以随时归位。
芬尼安曾梦见自己能折纸杀人。
在一个陌生的贵族府邸里面,火光冲天,烈火在回廊与天顶间翻卷。他指尖一动,纸片如刃,飞掠而出,穿甲断骨。那些披着盔甲的骑士,在他面前就是软沙烂泥,根本不堪一击。
梦里的火光映着他冷静却又陌生的脸。那真实得就像下一秒就会照进现实。而他清楚,现在的自己,比梦里那个年长的自己,更精准,也更致命。不过这部分又不需要跟舒栎讲。
芬尼安知道暂时说服不了舒栎,于是他换了说法:“我们再从长计议吧,阿利斯主教。”
他顿了顿,又劝道:“你想想看,你光是只照顾我们,旁人未免会觉得偏颇。再说,你现在的计划听起来,也像是你对其他人的能力并不信任。再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船要走一个月,最稳妥的做法,是先了解全船人员的能力,再做分配。知人善任,才能不出差错。”
舒栎被芬尼安堵得无话可说。
莱斯利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芬尼安又轻而易举地摆平了舒栎的坚持,”以往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包括这次他出行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是先找芬尼安。因为他知道芬尼安肯定能改变舒栎的想法。可有时候,他难免会对这些明显的事实感到失落或者酸涩。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始终比不过芬尼安,甚至会忍不住问自己,「自己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头发上的水滴从发梢滑落,正好砸在他的手背上。那微凉的触感就像是击中了他敏感脆弱的心灵。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压住心里的情绪,低声说道:“我…我先出去吹干头发。”
舒栎见他精神恹恹,想来还是因为克洛德的事情。可很少见他持续那么久的沮丧,沉吟半刻,舒栎想着顺势开导他。于是他走到架子边上,拿了一条干毛巾递过去,“我刚从外面回来,风很大,还是留在这里擦干?”
递过去的同时,舒栎也跟着开门见山,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情。你随时可以跟我说。”
“我已经成年了,自己能处理。”
莱斯利话一出口,就忍不住后悔了。
他语气太冲,可一时间又说不出补救的话。他抿了抿嘴角,只是收了干毛巾,却没有答应留下,径直离开船舱,留下舒栎和芬尼安两人面面相觑。
屋内安静了好半响。
舒栎先叹了一口气:“公爵刚才对他的态度太恶劣了。”芬尼安自然也认出公爵本人。
先前吃饭的时候,芬尼安也注意到莱斯利的情绪变化,现在才理解他的反应,“他们家三兄弟都不喜欢公爵。现在这个月天天还要和公爵相处,真是叫人难受。刚才开船仪式说的那话也实在不好听。”舒栎有些无奈:“我刚才还专门为莱斯利去和公爵聊了,结果公爵油盐不进,不近人情。”
芬尼安顿了顿:…莱斯利其实很要强的。即使是不喜欢的人,就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一句话也能影响自己很久。”舒栎叹了口气:“最近我们让让他吧。”
芬尼安点点头,主动说道:“嗯,那晚上让他睡在大床,我睡在沙发吧。等他心情好了,就轮到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