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四肢僵直,全身血液像是倒灌,一切意识都在那眼神中缓缓沉溺。而瓶中小人像是雏鸟在认主,只是仔细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国王再也按捺不住激动,一把将舒利克从瓶前推开。烧瓶中的小人只是微微晃了晃,却只是静静地重新闭上了眼睛。就好像是在说,如果不是错觉,那就是刚才的那一睁眼,也就只是为了舒利克而已。

随着瓶中小人缓缓地再次闭上了眼睛,炼金坊在此陷入寂静。片刻之后,国王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开始只是喉咙里的气音,接着是低笑,最后是控制不住的大笑。国王的肩膀剧烈颤抖,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击中,他回头看向舒利克,目光不再冷酷,不再畏惧,而是灼热,几近痴迷。“果然是你,是你的血!“他说,“刚才那一瞬,它睁开了眼。它回应了你…他再次抬起手,举起佩剑。

那剑在烛光下泛着蓝白色的冷辉。

他的眼里只有癫狂的虔诚和贪婪的希望。

“给我你的心头血!”

“我要永生!!!”

与此同时,在门边并没有踏进炼金坊的炼金术师全身已经被恐惧包围。国王已经疯了。

他也快要死了!

他猛地转身,趁国王的注意力被舒利克吸引,自己拖着手铐脚铐,踉跄地朝宫外的反向奔逃。

可是没有等他跑离几十米,从他身边窜跳出两道矫健的身影。一个像是悄无声息扑猎的狼。

一个像是高空俯冲而下的鹰。

两人杀意干脆利落。

“我来解决他。”

凯尔这话刚说完,他的匕首柄重重地砸在炼金术师后心,后者一个趣趄,惨叫刚冒出来,人也跟着跪倒在地。

因为这场炼金术极为隐秘,而国王和炼金术师都不喜欢有人在周围巡逻,这给了他们潜入王宫做任务一个极大的便利。要想真正打断这场炼金术,这个术师必死无疑。凯尔的匕首翻转,正要刀身捅向对方的后背,却忽然察觉到身侧的草丛有异动。

他立刻警惕地转头,正好看到一个少年身上挂着草叶,从草丛中悄然站了起来。

他的手中也握着一柄匕首,眼神冷得就像一场没有止境的风雪。是菲利普斯。

事实上,克洛德和凯尔他们两个都注意到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彼此互相有默契,都不说而已。

原本克洛德也想暗示凯尔把他赶开。毕竞他们的身份特殊,代表的是帝国对赛尔蒙公国的监视、控制和干预。对于赛尔蒙公国的子民来说,恐怕不能够接受他们的暗杀行动。

可凯尔做了制止。

这也不是仅仅因为马车相处的那几天。

其实,凯尔混入继承者队伍里,就有留意到这个少年。也不说是他是坚强,还是执着。

在队伍里面,不少小孩子其实一开始虽然都是怀抱着当继承者的荣耀和希望而加入的,但是后期骑士们对待他们的态度实在不好,该休息的时候得不到足够的休息,在路上走得慢一些,还会被骑士辱骂,甚至挥鞭子。有些人受不了苦,已经逃走了。

只有菲利普斯即使遭受最多的鞭打,还坚持着走到了现在。在路途中,他既展现出他富人家境中的见识,话语间也时常透出养尊处优的影子,可又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并不轻易相信他人。难道他就真的就这么想要当继承人改命吗?或者…他其实是老国王的私生子?

凯尔有种种想法。

虽好奇,但也不太放在心上。

直到他和克洛德混入王宫,意外地发现一一这个少年竟也一路偷偷跟进来。凯尔原以为他只是个倔强的继承者,可这份沉默潜伏与执念,远超他所见的所有人。

于是,接下来的路上,凯尔悄悄替他扫清障碍,默许他一路尾随。直到现在,他们一同站在这炼金坊外,听完了舒利克的故事。凯尔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菲利普斯阴沉眉眼,低低地问道,“能让我杀了他吗?”凯尔并没有多话,随即便让了一条路。

而炼金术师抬头间也看清了菲利普斯的脸,“你…你!?”“菲利普斯!!"他几乎要爬起来逃跑,“饶了我吧,我当初就是鬼迷心窍,才不小心杀了你的父母的,给我一次赎罪的…”只是这话还没有落,菲利普斯手起刀落,匕首穿胸而过。炼金术师仰面倒地,死在炼金坊之外。

菲利普斯跪坐在尸体旁边,像是全身脱力一般,竞一时间动弹不了,任泪水糊了脸。

“我今夜没有看到你。"凯尔沉声道,背过身去。他不善安慰,也不打算安慰,只想着快点处理尸体,并找到克洛德。可只是耽误这么一会儿,炼金坊里面只有国王的尸体,却不见克洛德和舒利克,连桌面的烧瓶也已经空了。

不管如何,凯尔开始处理尸体。

凯尔迅速开始收尾。他拔出国王佩剑,将其捅入炼金术师的胸口,掩盖原有伤囗。

而他正准备将国王也布置为互搏致死的模样的时候,菲利普斯已默默接过动作,并已点燃了炼金坊。

烈火在夜色中如恶鬼嘶吼,烧得人脸皮作痛。凯尔目不斜视地说:“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他话中有意拒绝,就是希望菲利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