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当时他们各个人微言轻。
加之不久后,勒梵西王宫传来国王暴毙,新任君主由其侄子继位,而非舒利克本人。他们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取信于他人。不得已,众人只能祈祷,那场预言只是个错误。安瑟里奥遇到的第二次神迹是发生在三年前的圣城的研学期间。他有幸参观了教皇亲自收藏的神像。
据说是大贤者雨果主教从信仰荒芜的北领地送过来的圣物。这场意外的参观简直像是甘霖降临在安瑟里奥平凡的人生中。神像美得惊心动魄,几乎让人难以直视。
它就静静地立在祈祷室中央,像是下一秒便会伸手叫人回应别人的祈祷。安瑟里奥只在第一眼看见它时,便如遭雷击,戴在原地,几乎忘记了呼吸。那一刻,他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被主教强制要求参加圣城研学。事实上,所谓的「圣城研学」,在很多基层神职人员眼里,不过是一项书苦又无人问津的苦差事。
表面上,来自周边教区的神职人员能有机会前往「圣城」一一教会权威的中心,进行进修与观摩,听起来无疑是一种荣耀。可参与过的人都知道,这项荣耀背后的艰辛。首先,费用需要自理。即使当地教区可能会配给牛车或者马车,但是路途中的食宿与中转费用都是由个人承担。
其次,真正的苦难开始于抵达圣城之后。
因为从周边到圣城参与研学修习的神职人员普遍地位低。这些外来者几乎都被分配去做最繁杂的杂活,包括打扫圣殿、搬运器具,跑腿传信、协助仪式等。所谓的「研学」,不过是名义上的遮羞布,学习反而成了次要的。
他们住在简陋的集体宿舍中,饮食清贫无味,没有人关心他们是否适应圣城的气候与节奏。
更糟的是,圣城教会的神职人员极重教规体罚。这是他们对《德训》中「想要爱护对方,就得时常鞭打他」的字面解释。这也因为《箴言》也写着「不忍杖责,是憎恶他的表现」。这就使得体罚成为理所当然的教诲手段。
然而,在他们赛尔蒙那边的教义解释中,「鞭」与「杖」向来是被理解为「纪律」和』威严」的象征,并不主张实质性体罚。于是,圣城的教义解释便是权威。
哪怕知道这些教义成了执法的准绳与惩戒的借口,但他们也无力反驳和反抗。
轻则罚跪,重则棍打鞭笞。
每天因为微不足道的失误而被打得遍体鳞伤,是所有外来神职人员必须忍受的日常。
也只有在休息时,他们才靠彼此低声交谈,互相安慰,顺便羡慕北领地的教区不用参与研学,这样努力地熬过一个个漫长的日夜。直到研学最后三天,轮到凯尔枢机亲自安排课程。他们这群衣着朴素、神情疲惫的神父们被召集到了教皇所在的祈祷室。就是在那里,他看到了那尊圣像。
以前他也听说过那圣像的传闻,甚至在主教收藏室里面看到过从北领地司丹市淘来的圣像工艺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波澜。可是,他刚入门,就看到了天光自外而来,散在石像身上,让圣像也跟着散发着柔和却不刺眼的光。
而那轮廓温柔而清晰,眉眼宁静如水,却又带着一丝洞察万物的威严。它的目光并不注视任何人,却像是穿透了每个在场者的内心。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不是在看它,而是在被它看到。衣袍垂落如流水,神态肢体动作栩栩如生,这无疑是美的工艺品。这不在神像样貌本身,而是艺术创作给人的震撼感。它看起来就像是会开口,会朝着自己伸手。不仅是柔美,不仅是庄严,更是神圣得令人战栗。而安瑟里奥那时候莫名就想到了当年少年舒利克的眉眼,感觉那神像几乎就和长大后的少年如出一辙。
这样的发现让他如此惊讶,如此震动。
这就像是神主就朝着他下达指示,提醒他来年赛尔蒙公国会发生一场大瘟疫。
安瑟里奥回到洛迦后,立刻投入到防疫和物资筹备中。可再积极的筹备,也抵不过两年如水般的消耗。如今,教会里的神职人员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前些天,一个执事甚至因饥饿倒毙在祈祷室门囗。
安瑟里奥开始觉得一-日子,真的走到了尽头。就在他几乎要撑不下去的那天清晨,港口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是船身靠上码头的声音。
紧接着,挂在港边的铜钟也被敲响了。
“咚一一咚一一咚一一”。
那是约定好的信号。
那来自港口送货来的船只。
按照规定,他们只会将物资卸在岸边,摇响铃铛提醒教会和市政厅,便迅速离开。
原本他们送货的人还会等一会儿,可因为多次出现居民抢货、甚至跳上船身进行疯抢的情况。后来这些送货船连人都不愿见了一一只是把东西扔下、摇铃,然后立刻离开。
再后来就是其他城市也自顾不暇,铜钟更多的时候就成了摆设。不过,至少一个月也会来一次。
可是离约定送物资和食物的时间还有十天。怎么会突然响起来呢?
还没等安瑟里奥反应过来,一个执事踉跄着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大喊:“主教大人!太好了!是船!!是四艘装满物资的大船!他们从北领地过来的,说是应教皇召集令专门来支援洛迦教区的